洪武富强录 第190章 商路细调解纠纷

楚超轩刚在御花园的田垄边埋下陕西玉米种，朱元璋就带着太监踱步过来，手里捏着陕西布政使的奏折，脸色沉得像要落雨。

“楚超轩，你说这玉米种不劣，”朱元璋用脚踢了踢刚翻过的土，“朕倒要看看，三个月后能不能长出你说的‘实在粮’。要是长不出来，别说去陕西屯田，朕让你在这御花园里种一辈子玉米！”

“臣遵旨，”楚超轩躬身道，“但请陛下允臣一个请求——江南与陕西的玉米种，都用同样的法子侍弄，不偏不倚，让它们自己比个高低。”

朱元璋冷哼一声：“准了。但你给朕记住，别耍花样，御花园的每一寸土，都有侍卫盯着。”

待皇帝走远，朱雄英拿着小水壶凑过来：“楚大哥，父皇好像真生气了，要不咱们偷偷给陕西的玉米多浇点水？”

“傻孩子，”楚超轩拍了拍他的头，“真金不怕火炼，好种子不怕土硬。要是靠偷偷浇水赢了，往后谁还信咱们的玉米种？”他转头对跟着来的陕西老农道，“老丈，您瞧见了，这御花园的土比陕西的肥十倍，要是这样还长不好，那才真是劣种。”

老农攥紧玉米杆拐杖：“俺信楚大人！俺们那的玉米，在石头缝里都能扎根，这好土还能委屈了它？”

正说着，赵五匆匆跑来，手里举着张商队的急报：“东家，波斯商队不肯付琉璃器定金，说咱们的玉米纤维布在途中被雨淋湿了，要扣三成货款！”

“淋湿？”楚超轩皱眉，“咱们的布都是用桐油浸过的防雨布包着的，怎么会淋湿？让商队把布样寄回来，要是真有受潮的痕迹，我赔他们；要是没有，让他们按原价付款，再加罚两成，就当赔偿咱们的声誉。”

赵五刚要走，又被楚超轩叫住：“对了，让商队顺便带些波斯的椰枣种子回来，听说那东西耐干旱，试试在陕西种，给玉米当个伴。”

这边刚安排妥当，户部尚书就喘着气跑来，手里的账册被风吹得哗哗响：“楚大人！陕西布政使联合了三个州的知府，说要联名参您，还说……还说您用玉米种贿赂瓦剌，想勾结外藩！”

“勾结外藩？”楚超轩接过联名奏折的抄本，冷笑一声，“让他们拿出证据来！我给瓦剌的种子，每一粒都登记在册，换的是他们的马场技术，全写在文书里，有兵部和礼部的印鉴。倒是他们，去年私卖朝廷拨的赈灾粮，这事要不要让锦衣卫再查一查？”

尚书脸都白了：“大人慎言！他们毕竟是封疆大吏……”

“封疆大吏就可以颠倒黑白？”楚超轩将抄本拍在石桌上，“你告诉他们，联名参我可以，但要是耽误了玉米播种，耽误了百姓过冬的口粮，这罪过，十个布政使也担不起！”

尚书喏喏地走了，徐达的参军骑着快马进了御花园，马鞍上绑着个鼓鼓的布袋：“楚大人，漠北的冬小麦出苗了！将军让俺送些麦苗来给您看，用玉米秸秆肥种的，比去年的壮实多了！”

楚超轩从布袋里取出一株麦苗，根系白生生的，须根比普通麦苗多一半：“好！让将军按这个法子推广，等收了麦，留一半做种子，另一半磨面，给屯田的士兵做馒头，每个馒头里掺一把玉米粉，又顶饿又养人。”

参军笑道：“将军也是这么说的！对了，瓦剌那边派人来说，编箭囊的降兵想拜您为师，学怎么用玉米壳编更多东西，他们首领还说，愿意用十只猎鹰换您的‘编物图谱’。”

“图谱可以给，但得让猎鹰先帮咱们抓田鼠，”楚超轩道，“漠南的玉米地最近闹田鼠，让猎鹰去捕三个月，捕一只田鼠，换一页图谱，既除了害，又传了艺，两全其美。”

参军刚走，马皇后的宫女提着食盒进来，里面是些玉米窝头和咸菜：“楚大人，娘娘说让您尝尝这个，是用陕西玉米磨的面做的，就着咸菜吃，跟农户家的吃法一样。还说，那几个联名参您的知府，家里粮仓堆的全是陕西玉米，让您别跟他们置气。”

“娘娘有心了，”楚超轩拿起一个窝头，咬了一口，粗糙的口感里带着淡淡的甜，“告诉娘娘，我不气，他们越是跳得高，越说明心里有鬼。等御花园的玉米长出来，一切自会分明。”

宫女刚走，朱元璋的太监就又来传话：“楚大人，陛下让您去文华殿，波斯使者求见，说要亲自跟您谈棉布的事。”

楚超轩赶到文华殿时，波斯使者正拿着块受潮的棉布比划：“楚大人，您看这布，边缘都发潮了，显然是包装不当，我们要求扣三成货款，合情合理！”

“使者大人仔细看，”楚超轩指着布边的水印，“这水印是圆形的，边缘整齐，不像是雨水淋的，倒像是有人故意泼的水。我们的商队有规矩，每包布都有防潮标记，受潮会变色，您这块布的标记还是原色，说明是到了波斯才被弄湿的。”

使者脸色变了变：“可……可我们的商人说是在途中发现的。”

“那就让您的商人来对质，”楚超轩道，“或者，我们派工匠去波斯，教您的人怎么用玉米淀粉给布做防潮处理，这法子抵您一成货款，剩下的，按原价付，如何？”

使者眼珠转了转：“成交！但淀粉法子得教全，不能像上次的染色图谱，留半截！”

“这次不留，”楚超轩道，“但你们得用苜蓿种子来换，一斤种子换一斤淀粉的方子，苜蓿能肥田，对咱们都有好处。”

送走波斯使者，楚超轩刚回到御花园，就见朱雄英蹲在田垄边惊呼：“楚大哥！陕西的玉米发芽了！比江南的早冒出半寸！”

楚超轩走过去，只见湿润的土缝里，冒出点点嫩绿，细弱却精神。陕西老农激动得直擦眼泪：“俺就说嘛！俺们的玉米不孬！”

远处，朱元璋正站在角楼上看着这边，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。楚超轩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要让所有人都信，还得等那玉米结出沉甸甸的穗子。但他不急，庄稼生长有自己的节奏，就像公道，或许会迟到，但绝不会缺席。

赵五这时又送来消息：“东家，江南织造局说，用玉米纤维混纺的布织出来了，比纯棉布结实，比麻布柔软，波斯商队看了样品，又加订了两千匹！”

“让他们先付一半货款，”楚超轩道，“剩下的，用西域的葡萄苗抵，明年在陕西试种，结了葡萄，能酿酒，也能换玉米，又是一条生路。”

夕阳落在御花园的田垄上，给那些新芽镀上了层金边。楚超轩看着它们，忽然觉得，这小小的绿芽，比任何奏折和辩解都有力。它们在土里扎得越深，将来结的穗子就越沉，而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谎言，终将像被太阳晒过的露水，悄悄蒸发，不留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