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天启二十一年仲春,黄山皑皑积雪方才融尽,隐仙门山门外的石阶上,便现一风尘仆仆之人,此人正是楚狂。
楚狂那沾着泥点的青布袍,袖口已然磨出毛边,腰间冷月剑之剑鞘上,尚挂着半片枯萎的草茎。
他自蓟州一路疾驰赶回,足足奔波了八天八夜。
守门的弟子刚欲阻拦,楚狂赶忙掏出一块刻有“楚”字的木牌,急切说道:“速去通报掌门,我携边关急讯,此事与林宸息息相关!”
弟子见他面色惨白,嘴唇干裂起皮,不敢有丝毫耽搁,转身便向三清殿奔去。
未过半柱香工夫,玄机子与清玄长老便匆匆迎出。
楚狂一见他们,再也支撑不住,一屁股坐在石阶上,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严严实实裹了三层的纸条,嗓音沙哑地说道:
“北狄可汗进犯蓟州。卫峥将军所率边军,粮草遭秦嵩克扣,以致打了败仗,如今被困于雁门关,派人求救,然而信件根本无法送达京城——秦嵩已将道路全部封锁!”
正说着,林宸从后山练剑归来。他刚将寒锋剑入鞘,便听闻“秦嵩”“北狄”“卫峥”等字眼,脚步猛地一顿,旋即快步走来:“楚叔叔,卫峥将军……他境况如何?”
楚狂抬头瞧见林宸,眼眶微微泛红。这孩子八岁时,是他护着逃离险境,如今已十六岁,个头都快赶上他了,手中之剑也从木剑换成了寒锋剑,可提及卫峥时,眼中仍是当年那期盼有人能为林家伸冤的模样。
“卫将军仍在苦苦支撑,但边军粮草即将断绝,秦嵩不仅不发放粮草,还派了个监军前去掣肘,名为监军,实则妄图夺取兵权。”
林宸听闻,手不自觉地攥紧剑柄,指节泛白。他忆起父亲林靖临赴死时对楚狂所言“卫峥在蓟州,可托后事”,又想起自己暗自立下“不再连累隐仙门”的决心。
如今卫峥被困,秦嵩又在朝堂兴风作浪,他深知自己不能再于黄山之中一味练剑,置身事外了。
清玄长老洞悉他的心思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莫要着急,先随我们去三清殿,有些物件要交付与你。”
众人来到殿中,清玄长老从书架之后搬出一个木盒,打开一看,盒内是一本线装的《兵法十三篇》,书页已然泛黄,封面上还留存着淡淡的墨痕。
“这是你父亲林靖当年在边关时研读之书,他离世后,卫峥将军托人送至隐仙门,言称待你长大成人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”
林宸伸手轻轻触碰书页,指尖拂过那些磨损的边角,仿佛触摸到父亲当年在边关灯下读书时的温热。
他翻开第一页,便见书眉处有一行小字,乃父亲刚劲有力的笔迹:“兵者,非为求利,乃为守护。守御边关,非图战功,实乃护佑身后万千黎民。”
这话如一道惊雷,在林宸心中轰然炸响。
这些年他练剑,心中所想皆为“复仇”,欲报林家满门之仇,报父母姐姐之仇,然而父亲所写却是“护百姓”。
原来自己一直只看到了“恨”,却未领悟父亲真正期望他去做之事。
“我已然想明白。”林宸合上书,抬头望向玄机子与清玄长老,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坚定,“我要前往蓟州,投身卫峥将军的边军。秦嵩加害我林家,我定要报仇雪恨,但更要助力卫将军守住边关,不让北狄的铁骑肆意踏入,不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。”
玄机子捻着胡须,颔首赞同:“你能这般思量,你父亲泉下有知,亦会倍感欣慰。隐仙门传授你剑术,并非仅让你知晓杀伐,而是要让你有能力护己、护人、护持天下。”
言罢,他从怀中掏出一物,递至林宸面前——竟是一件巴掌大小的护心甲,以乌金铸就,薄如蝉翼,内侧刻有四个小字:“止戈为武”。
“此乃隐仙门的镇山之宝,你带在身上,可抵御刀剑,亦能铭记‘止戈’之初心。”
清玄长老亦递来一个瓷瓶,内装百草解毒剂:“蓟州边关多瘴疠之气,北狄人又惯用毒箭,这解毒剂你随身携带,关键时刻或能挽救性命。”
楚狂望着林宸,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——令牌以青铜铸就,上面刻着“蓟州”二字,边缘还留有战场的刮擦痕迹:
“这是卫峥将军的联络令牌,你到了蓟州,持此令牌前往边军大营找寻参将赵虎,他是卫将军的心腹,会带你面见卫将军。切记,军营不比宗门,无人会对你礼让三分,你需藏锋敛锐,先站稳脚跟。”
林宸接过护心甲、解毒剂与令牌,一一贴身藏好。他行至殿外,眺望远处连绵群山——
黄山虽宛如世外桃源,是庇护他的温巢,然而此刻他要奔赴之地,乃是充满刀光剑影的边关,是能为父亲母亲、为天下百姓有所作为之处。
当天下午,林宸前往后山的林氏灵位之前。这灵位乃是玄机子当年为林家所立,上书“林靖、苏婉之灵位”。
林宸屈膝跪地,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的玉坠,又拿出父亲的遗物,轻轻置于灵位之前:“爹,娘,姐姐,我要去蓟州了。往昔我只念着报仇雪恨,如今我已明白,你们期望我做的,是坚守林家的忠名,护佑天下百姓。待我为林家昭雪冤屈,守住边关,便回来为你们焚香祭拜。”
言罢,他郑重磕了三个响头,起身之时,泪水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,却并非因恐惧,而是源于内心的坚定。
翌日清晨,林宸即将下山。玄机子、清玄长老与一众弟子皆来送行。
楚狂本欲送他至蓟州,却被林宸婉拒:“楚叔叔,你还需留在京城查探秦嵩的罪证,我一人可以前往。”
楚狂拗不过他,只得反复叮嘱:“遇事切莫冲动,实在无法应对,便往隐仙门传信,我们定会相助。”
林宸点头称是,转身朝山下走去。
刚走下石阶没多远,便见几个身着黑衣之人拦住去路——竟是缇骑,秦嵩的爪牙。
为首的缇骑目光紧盯着林宸腰间的寒锋剑,眼神不善:“你是何人?从何处来?欲往何处去?”
寒锋剑乃隐仙门的稀世宝物,剑身刻有独特的流云纹,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剑。
林宸心中一凛,表面却镇定自若:“我乃隐仙门的弟子,下山前往蓟州探望亲友。”他刻意未提边军之事,唯恐招来更多麻烦。
缇骑上前一步,伸手便欲抢夺林宸的剑:“隐仙门的弟子?我看你倒像江湖乱党,把剑交出来,随我们走一趟!”
林宸往后一闪,握住剑柄,却并未拔剑——他深知此刻不可轻举妄动,一旦动手,身份便会暴露。
“我乃隐仙门弟子,依朝廷律例,修道之人可佩剑出行,你凭何抓我?”
双方正僵持不下之时,楚狂从山上匆匆赶来,手中拿着玄机子的手谕:“这是隐仙门掌门的手谕,我门弟子下山办事,尔等竟敢阻拦?”
缇骑见是隐仙门的手谕,虽心有不甘,却也不敢得罪隐仙门,只得怏怏让开道路。
林宸对着楚狂拱手致谢:“多谢楚叔叔。”楚狂摆了摆手:“快些启程吧,一路小心。”
林宸转身,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。
阳光倾洒在他身上,护心甲在衣襟下闪烁微光,寒锋剑悬于腰间,令牌与解毒剂紧贴胸口——
他深知,前方之路布满荆棘,既有秦嵩之人阻拦,又有边关的刀枪相向,但他决然不会回头。
他要奔赴蓟州,前往边军大营,去那能让他践行初心、能为父亲母亲雪耻、能护佑天下百姓的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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