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江逸将手机翻面按在桌角,目光重新落回终端界面。那封来自“夜鸦”战队队长的私信仍悬浮在对话框右下角,内容简单却带着某种执拗的期待——他们想来看看。
他没有立刻回复,而是调出内部通讯系统,在权限最高层级新建了一个群组。标题栏输入:《关于个人发展方向的开放性调研》。发送范围锁定全体成员,模式设为匿名提交。
林初夏从技术区走过来时,看到的是主屏上刚生成的问卷框架。问题共十二项,前三项聚焦兴趣领域,中间五项采集现有技能与学习意愿,最后四条专门收集顾虑。“这样能减少防御心理。”她说着,坐到辅助终端前,“我来加个自动归类标签。”
她手指轻点,系统后台立即响应。四类预设路径被嵌入数据流:音乐相关、电竞相关、影视表演、暂无意向。每份答卷将根据关键词权重自动归档,异常填写则进入待审池。
“今晚八点截止。”江逸说完,顺手把周慕云留下的便签夹进平板封面。纸条上的字没变,但意思已经渗进了接下来的动作里。
第二天晨会结束后的十分钟内,问卷链接推送到所有成员设备。不到半小时,回收率突破百分之四十。
首场座谈会安排在中午十二点半,地点是B区三号会议室。江逸提前二十分钟到场,把桌椅摆成圆环形,撤掉了投影仪和记录本,只留下一杯温水和一支笔。
第一批进来的是女团六人组。她们坐下后都不说话,视线轮流扫过江逸的脸和空着的白板。有人下意识拉了拉袖口,指尖微微发白。
“这不是考核。”江逸开口,“也不是要谁立刻转行。我只是想知道,如果给你们机会接触别的领域,你们愿意试试看吗?”
没人接话。
过了几秒,坐在角落的成员低声说:“怕耽误排练进度……万一跟不上,会不会被淘汰?”
“不会。”江逸答得干脆,“主业表现仍是核心评估标准。这次征集的目的,是帮大家多铺一条路。就像‘夜鸦’那群人,他们没资源,但还在一帧一帧拆解比赛录像。我们有平台,更不该把自己困住。”
圆桌安静了几息。接着,另一个声音响起:“其实……我想过学编曲。小时候自学过一点钢琴,但现在弹得很少了。”
江逸没记名字,也没抬头,只是在平板边缘轻轻划了一道标记。
下午两场分别由男团主力和幕后支持团队参与。讨论逐渐放开。有人提到想尝试赛事解说,理由是“平时打游戏总被队友说讲解清晰”;也有人坦言对镜头外的工作好奇,比如编剧或导播。
但更多人纠结的是时间分配。“现在每天训练加录制已经十小时了,再学新东西,体力撑不住。”
“所以不是强制。”江逸重复,“我们后续会筛选高意愿者,再匹配弹性学习计划。基础弱没关系,先观察、旁听,不计入任何考评。”
最后一场是混合编组,涵盖舞蹈、声乐、技术岗。一名后台音控人员举手:“我对电竞调度有兴趣。那种实时信号切换、多路音频同步的操作,和我们现在做直播控台很像。”
林初夏在一旁快速记录,发现这类跨职能联想集中在技术背景成员中。她在汇总表里单独建了个子类:协同迁移型。
五场座谈结束时已是晚上九点。江逸回到主控大厅,林初夏正将原始数据导入分析模型。
“问卷回收率89%,有效样本73份。”她报出数字,“加上座谈补充信息,实际覆盖82人。”
屏幕缓缓展开一张三维分布图。横轴是兴趣方向,纵轴为表达强度,第三维度标注了过往任务中的关联行为表现。系统以不同色块区分人群:深蓝代表音乐创作方向,共37人;橙黄为电竞相关,19人;浅紫指向影视表演,26人。
“还有几个模糊项。”林初夏放大右侧浮动区,“比如‘想参与但不知从何开始’这类,共11人。我已经用动态权重算法做了二次校准,结合发言频次和历史项目活跃度,筛出了8个潜在高潜力个体。”
江逸逐条查看标记档案。其中一人曾在一次内部综艺录制中主动调整过分镜脚本;另一人在某次设备故障时独立完成了音频重载流程。
“这些人先列为重点观察对象。”他说,“不急于安排培训,给他们三个月过渡期,看看持续关注度是否稳定。”
林初夏点头,随即在系统中新增状态标签:“培育预备”。
此时,终端提示音轻响。数据清洗完成,人才库正式闭合。加密文件生成,命名规则为“多元发展-初始图谱V1”,权限分级设定完毕。
江逸站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。园区灯光渐稀,唯有主楼几层仍有亮光。他知道那些灯下有人正在回看今天座谈会的录音片段,有人盯着问卷结果反复斟酌措辞。
他转身走回调度台,打开一封待处理邮件。发件人是林舟助理,标题写着“初步合作意向沟通”。他还没点开正文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父亲的消息:“霍氏昨天约谈了两家青训机构负责人,对方拒绝透露具体内容。”
江逸看完,把手机放在桌面左侧,正好压住之前那张便签。他重新看向屏幕,人才库界面仍在运行,右下角显示最后一次更新时间为21:58:43。
林初夏离开前确认了数据端口关闭状态,并未察觉自己设计的分类逻辑已被另存为模板,命名为“初夏1.0”。该文件自动同步至集团知识库,标记为“可复用决策模型”。
江逸调出外部联络日志,准备起草第一轮谈判话术。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,忽然停顿。
屏幕上,一条异常记录跳了出来——某个曾出现在电竞调研日志中的IP地址,十分钟前尝试访问内部通讯协议文档。请求被防火墙拦截,来源已被加入黑名单。
他没叫技术支援,也没通知安保。只是在权限日志中追加了一条指令:一旦该地址再次出现,立即反向追踪并锁定地理位置。
然后他继续敲字。
第一句话写完,他又删掉,重新开始。
窗外,一辆通勤车驶离园区,尾灯划破夜色。调度台上的水杯还剩半杯,水面平静,映不出任何倒影。
江逸按下发送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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